黄唇鱼(Bahaba flavolabiata)，闽粤人称金钱、金钱猛鱼、大鸥、白花等，温州人称黄甘，属硬骨鱼纲、鲈形目、石首鱼科、黄唇鱼属，是中国特有种，分布于东海闽南渔场和南海北部珠江口渔场，其中珠江口是盛产区。体长，侧扁，尾柄细长。近海暖温性稀有底层鱼类，栖息于近海水深50~60 m海区，幼鱼栖息于河口及其附近沿岸。为肉食性鱼类，以小型鱼类和虾、蟹等大型甲壳类为食，幼鱼则以虾类为食(钟俊生, 1991)。

由于环境的急剧恶化和过度捕捞，其资源濒临灭绝，1988年黄唇鱼被列为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2006年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红色名录列为极度濒危物种(CR)。因此，开展相关的调查和研究非常困难，一直以来中国对于黄唇鱼生物学的研究报道较少，目前，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南海水产研究所在黄唇鱼耳石与年龄生长特性、肌肉和鱼鳔营养成分分析等方面已取得一些研究成果(区又君等, 2010、2011a、2011b、2012a、2012b、2012c、2014)。研究消化系统的组织结构以及黏液细胞的分布是分析鱼类生长发育、消化吸收以及适应环境等相互调节机制的有效手段，目前，国内外尚未见黄唇鱼在该领域的研究报道。本研究通过解剖学、组织学及组织化学技术研究黄唇鱼消化系统的形态特征、组织结构和黏液细胞分布特征，进一步了解和讨论黄唇鱼的摄食和消化吸收机理，可为黄唇鱼的人工养殖提供科学的理论依据。

实验用鱼为广州市南沙海域渔民误捕受伤的黄唇鱼，共3尾(不分雌雄)，体重为(295±68) g，全长(330±38) mm。现场经过测量体重、全长、体长后，置于冰上迅速解剖，取出消化道拍照，分离肝脏、食道、胃、幽门盲囊、前中后肠，各组织内容物经PBS冲洗，切成小块(2 cmx2 cm)，用4%多聚甲醛固定。

1.1中的实验材料固定24 h后，用70%~100%梯度酒精脱水，二甲苯透明，60℃熔点石蜡包埋，切片厚度为5 μm，分别采用HE和AB-PAS试剂盒(由南京森贝伽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提供，操作步骤参照试剂盒说明书)染色，中性树胶封片，制好片后直接在Zeiss型显微镜下观察并拍照。HE染色用于观察消化道组织结构，AB-PAS染色用于检测消化道黏液细胞的分布。根据AB-PAS显色结果将消化道中的黏液细胞分成Ⅰ型、Ⅱ型、Ⅲ型和Ⅳ型，分别呈红色(含有PAS阳性的中性黏多糖)、蓝色(含有AB阳性的酸性黏多糖)、紫红色(主要含有PAS阳性的中性黏多糖，同时含有少量AB阳性的酸性黏多糖)、蓝紫色(主要含有AB阳性的酸性黏多糖，同时含有少量PAS阳性的中性黏多糖)(谢木娇等, 2015)。

参照林先智等(2016)的方法，每个样品组织随机选取3张切片，选取的切片在Carl Zeiss Axio Scope.A1型光学显微镜下观察，用Cool Snap 3.3M数码相机拍照。100倍镜下观察，每张切片随机选取3块视野，对视野内的黏液细胞进行鉴别和计数，计得细胞总数按等级进行划分：–为未检测到；+为1~5个细胞；++为6~10个细胞；+++为11~20个细胞；++++为大于20个细胞。

黄唇鱼的消化道包含口咽腔、食道、胃、幽门盲囊、肠和直肠6个部分。黄唇鱼的口和咽界限不明显，所以合称为口咽腔，它的口咽腔比较大，腔内含有舌、齿以及鳃耙。口咽腔后接食道，食道短而粗，内有纵行的皱褶，可以扩展，便于吞咽食物。胃呈“卜”形，分为贲门部、盲囊部和幽门部3部分。黄唇鱼有幽门盲囊8条，肠道在体腔内回折，有2个肠曲，按回折的折点将小肠分成前肠、中肠和后肠3个部分，后肠后接直肠，直肠较小肠稍粗，但不明显，其后为肛门。肝脏分为2叶覆盖在食道上侧近胃贲门处，左叶短，右叶稍长，在胃幽门连接前肠的区域有幽门盲囊分布，在肠道转折往下的肠系膜上可见黑色的脾脏。

黄唇鱼食道分为黏膜层、黏膜下层、肌层和浆膜四层。食道黏膜和黏膜层、黏膜下层向腔面形成突起的皱襞，食道皱襞较高，黏膜表面覆有复层扁平上皮。食道肌肉层比较发达，主要由横纹肌构成，与其他肌层结构不同，它分为内纵肌和外环肌，伸缩性良好，有利于食物的吞咽，肌肉层发达与其肉食性相适应(图 1a)。胃贲门和胃幽门黏膜皱褶宽大，肌肉层发达是其共同特点(图 1b)。胃盲囊部黏膜上皮为单层柱状上皮，固有膜层是由1圈排列规则的腺细胞围成，呈圆形或椭圆形，中间形成1个空腔。固有膜中有胃腺，胃腺开口处为胃小凹，胃腺细胞呈柱状，核呈圆形，经过HE染色可以看见胃腺细胞核呈紫蓝色，胞质淡红色(图 1c)。黄唇鱼幽门盲囊管腔很大，但肌肉层很薄，上皮中黏膜褶数量比较多且有很多分支，互相交组织成网，几乎充满整个内腔，有较高的初级黏膜褶和分支的次级黏膜褶，黏膜上皮由单层柱状上皮细胞组成(图 1d)。前肠、中肠和后肠结构基本相似，肠黏膜上皮褶皱很丰富并且有分支，同幽门盲囊一样有初级黏膜褶和次级黏膜褶，肠道微绒毛发达，但前肠、中肠和后肠的绒毛高低、疏密存在差异。肠道上皮为单层柱状上皮，排列紧密，上皮散布有杯状细胞，细胞质染色较深，说明含有较多的酶类物质(王永翠等, 2012)(图 1e~图 1i)。黄唇鱼肠道黏膜褶的高度、宽度及环肌、纵肌厚度见表 1。

图 1(Fig. 1)

图 1 黄唇鱼消化系统组织结构(HE染色) Fig.1 Histology of digestive system in B. flavolabiata (H & E staining) a：食道横切，6.5×；b：胃幽门横切，6.5×；c：胃盲囊黏膜，100×；d：幽门盲囊横切，20×；e：前肠横切，10×；f：中肠横切，16×；g：中肠黏膜，100×；h：后肠横切，16×；i：后肠黏膜，100×；j：肝小叶，100×；k：肝小叶内部结构，100×；l：肝小叶内肝糖原空泡，100×；BMF：黏膜皱褶分支结构；CL：中央乳糜管；CSM：横肌；GC：杯状细胞；GG：胃腺；GP：胃小凹；HL：肝小叶；He：肝细胞；HG：肝糖原空泡；HP：肝板；HS：肝血窦；LSM：纵肌；M：黏膜层；MC：肌肉层；MF：黏膜皱褶；PA：胰腺；S：浆膜层；SEC：单层柱状上皮；SM：黏膜下层 a: Transverse section of esophagus, 6.5×; b: Transverse section of pyloric stomach, 6.5×; c: Transverse section of mucosa in fundic stomach, 100×; d: Transverse section of pyloric caeca, 20×; e: Transverse section of foregut, 10×; f: Transverse section of midgut, 16×; g: mucosa in midgut, 100×; h: Transverse section of hindgut, 16×; i: Mucosa in hindgut, 100×; j: Hepatic lobule, 100×; k: Structure of Hepatic lobule; 100×; l: Hepatic glycogen, 100×; BMF: Branch of mucosa fold; CL: Central lacteal; CSM: Circular layers of striated muscle; GC: Goblet cell; GG: Gastric gland; GP: Gastric pit; HL: Hepatic lobule; He: Hepatocyte; HG: Hepatic glycogen; HP: hepatic plate; HS: Hepatic sinusoid; LSM: Longitudinal layers of striated muscle; M: Mucosa; MC: Muscular coats; MF: Mucosa fold; PA: Pancreas; S: Serosa; SEC: Simple columnar; SM: Submucosa

表 1(Tab.1)

表 1 黄唇鱼消化道各组织结构测量结果(单位: μm, X±S) Tab.1 The result of measurements in the digestive tract of B. flavolabiata (unit: μm, X±S) 幽门盲囊 Pyloric caeca 前肠 Anterior intestine 中肠 Middle intestine 后肠 Posterior intestine 黏膜褶皱高度 Plicamucosa height 55.97±11.18 43.66±12.23 55.15±10.65 18.39±1.90 黏膜褶皱宽度 Plicamucosa breadth 17.88±4.43 12.67±3.92 17.53±8.02 9.93±3.31 环肌层厚度 Thickness of circular muscle 14.15±0.88 9.21±0.46 12.19±0.75 7.01±1.86 纵肌层厚度 Thickness of longitudinal muscle 6.02±0.75 7.91±0.61 8.75±0.87 6.85±0.52

表 1 黄唇鱼消化道各组织结构测量结果(单位: μm, X±S) Tab.1 The result of measurements in the digestive tract of B. flavolabiata (unit: μm, X±S)

肝脏是鱼类最大的消化腺体，在肝小叶内也可见胰腺的分布(图 1j)。肝小叶之间分布大小不同的血管，肝小叶内圆形的肝细胞排列成肝板结构，肝板之间分布的肝血窦清晰可见(图 1k)，另外，肝细胞之间分布比较多的空泡，是储存糖原的结构(图 1l)。

黄唇鱼食道内未发现黏液细胞，胃部、幽门盲囊和肠道均有黏液细胞分布，但不同区域黏液细胞种类和数量不同(表 2)。胃部均为红色的Ⅰ型黏液细胞，分布在胃腺腺腔上皮和黏膜上皮细胞之间(图 2a)。幽门盲囊分布有大量蓝色的黏液细胞，为Ⅱ型黏液细胞，多为圆形，主要分布在单层黏膜上皮细胞之间(图 2b)。前肠、中肠和后肠检测到大量Ⅱ型黏液细胞，并有少量Ⅰ型黏液细胞。Ⅰ型黏液细胞不大，分布在黏膜上皮的基底层。Ⅱ型黏液细胞数量极多，比Ⅰ型黏液细胞大，分布在上皮游离面(图 2c~图 2f)。

表 2(Tab.2)

表 2 AB-PAS染色方法检测黄唇鱼消化道黏液细胞的分布情况 Tab.2 Regional distribution and intensity of mucous cells in the the digestive tract of B. flavolabiata detected by AB-PAS staining technique 黏液细胞 Mucous cells 食道 Esophagus 胃 Stomach 幽门盲囊 Pyloric caeca 前肠 Anterior intestine 中肠 Middle intestine 后肠 Posterior intestine Ⅰ型 - ++++ - + + + Ⅱ型 - - ++++ ++++ ++++ ++++   注：内分泌细胞密度等级：–，未检测到；+，1~5个细胞；++，6~10个细胞；+++，11~20个细胞；++++，大于20个细胞   Note: The intensity grades of endocrine cells: –, not detected; +, 1~5 cells; ++, 6~10 cells; +++, 11~20 cells; ++++, more than 20 cells

表 2 AB-PAS染色方法检测黄唇鱼消化道黏液细胞的分布情况 Tab.2 Regional distribution and intensity of mucous cells in the the digestive tract of B. flavolabiata detected by AB-PAS staining technique

图 1(Fig. 1)

图 2 黄唇鱼消化道黏液细胞分布特征 Fig.2 Distribution of mucous cell in digestive tract of B. flavolabiata a：胃黏膜，200×；b：幽门盲囊，100×；c：中肠黏膜，100×；d:前肠黏膜，100×；e，f：后肠黏膜，100×；Ⅰ：Ⅰ型黏液细胞；Ⅱ：Ⅱ型黏液细胞 a: Mucosa in stomach, 200×; b: Pyloric caeca, 100×; c: Mucosa in midgut, 100×; d: Mucosa in foregut, 100×; e and f: Mucosa in hindgut, 100×; Ⅰ: TypeⅠmucous cell; Ⅱ: TypeⅡmucous cell

鱼类消化道的形态结构随不同种属、不同食性及不同的生活环境等因素各不相同。研究表明，肉食性鱼的肠道一般呈直线型(曾瑞等, 998)。黄唇鱼为近海暖温性稀有底层鱼类，为肉食性鱼类，主要摄食对象为鱼虾类。其口咽腔内具有锋利坚硬的颌齿和臼齿，以便于捕食和磨嚼甲壳类等坚硬的食物；食道较粗短；胃部膨大；具有幽门盲囊；肠道较短，这些都是肉食性鱼类消化道的典型特点，与大黄鱼(Pseudosciaene crocea)(崔龙波等, 2014)、黄鳍鲷(Sparus latus)(王永翠等, 2012)和平鲷(Rhabdosargus sarba)(勾效伟等, 2008)等鱼类的研究结果相似，而与杂食性和草食性鱼类的结构不同。黄唇鱼胃部发达呈“卜”型，发达的胃部有利于容纳更多的食物，增长食物停留时间，有利于消化。胃部的外形存在种属间的差异，可分为I型、U型、V型、Y型和卜型5类，如波纹唇鱼(Cheilinus undulates)胃部呈“I”型(区又君等, 2012)；黄颡鱼(Pelteobagrus fulvidraco)胃部呈“U”型(董婧等, 2014)；黄斑篮子鱼(Siganus oramin)胃部呈“V”型(区又君等, 2013)；而驼背鲈(Cromileptes altinelis) (区又君等, 2011)、平鲷(Rhabdosargus sarba)(勾效伟等, 2008)和四指马鲅(Eleutheronema tetradactylum)胃部外形呈“卜”型(谢木娇等, 2016)，则与黄唇鱼相似。胃形状的不同影响胃容量以及食物的停留时间的长短，反映不同物种进化的差异，与其捕食习惯和栖息环境相联系。黄唇鱼的胃部发达，符合肉食性鱼类消化道的外形特征。黄唇鱼的肠呈直管状，肠壁上皮有许多皱襞，即肠绒毛，表面的纹状缘很发达，这样增大了消化吸收的面积，有利于食物的分解和营养物质的充分吸收。从前肠至后肠微绒毛数量逐渐减少，绒毛的宽度和高度逐渐减小，这与肠管的粗细和吸收性质有关。

黄唇鱼食道短而粗，其主要功能是容纳和输送摄取食物，并将食物输送到胃。食道黏膜具有很多纵行黏膜褶，当吞食较大食物时可用以扩大食道容量，以便于食物顺利地通过食道。食道肌肉层发达与其肉食性相适应。黄唇鱼胃部膨大发达，是完成蛋白质消化的场所。黄唇鱼的胃部黏膜层很厚，黏膜皱褶数量多且面积广，胃底部分布密集的胃腺，黏膜面积广大，增大了食物与胃的接触面积，胃腺分泌的黏液和胃蛋白酶源，更有利于消化肉食性食物，这与哲罗鱼(Hucho taimen)(关海红等, 2008)和黄尾(Seriola lalandi) (Chen, et al, 2006)的研究相似，而与金点(Liza parsia)(Chakrabarti et al, 2014)胃部无胃腺的特点不同。肠道和幽门盲囊组织结构相似，黏膜皱褶比较细长，而黏膜层也比较厚，前肠、中肠和后肠的黏膜褶数量保持相对稳定。黏膜褶可以帮助肠道扩大消化吸收面积，黏膜褶上有大量的杯状细胞，杯状细胞的功能是分泌黏液和消化酶类物质，从而加速对营养物质的消化和吸收。肝胰腺是鱼体内最大的消化腺，具有分泌、储存和排泄等功能，胰腺中合成和分泌大量的酶(淀粉酶、脂酶和胰蛋白酶等)，协助食物的消化吸收(谢木娇等, 2017)。

黏液细胞能分泌黏液和消化酶，可以起润滑作用，也可以与消化酶一起作用帮助消化。研究发现，其分泌物含有多种有机物质，如粘多糖、水解酶和免疫球蛋白等，在消化吸收和抵御病原体的侵害等方面也起到很大作用(McGuckin et al, 2011)。在消化道不同的部位，黏液细胞的种类及数量分布不同。黄唇鱼胃部分布有大量中性粘多糖的Ⅰ型黏液细胞，这些中性黏液物质可在黏膜表面形成一层黏液膜，不容易被酸液破坏，可以保护胃部黏膜上皮免受盐酸和胃酶的侵蚀。黄唇鱼肠道和幽门盲囊的黏液细胞种类以Ⅱ型黏液细胞为主，并有少量Ⅰ型黏液细胞分布，尚未见含有中性酸性混合黏多糖的Ⅲ型和Ⅳ型黏液细胞，这与四指马鲅(谢木娇等, 2015)、卵形鲳鲹(Trachinotus ovatus)(区又君等, 2012)肠道内黏液细胞数量密集种类丰富(含Ⅰ、Ⅱ、Ⅲ、Ⅳ型黏液细胞)的特点不同。Ⅱ型黏液细胞分泌的酸性黏液物质有润滑食物利于吞咽的作用，同时还与蛋白酶原的分泌有关，可以和蛋白酶合成复合物，起到稳定酶的作用。研究表明，Ⅰ型和Ⅱ型为幼稚型黏液细胞，Ⅲ型和Ⅳ型为成熟型黏液细胞，黏液细胞的类型变化与发育过程是相一致的，由幼稚型逐渐向成熟型发展(李鑫炜等, 2012)。本研究在黄唇鱼样品的消化道中未发现成熟型黏液细胞，可能是由于样品为幼鱼，其消化道发育尚不完全，但有关黄唇鱼黏液细胞的发育研究有待进一步验证和探讨。从目前观察的结果来看，黄唇鱼消化道中的黏液细胞分布还没有找到确定的规律性，黏液细胞的分布特征与其栖息环境、生活阶段以及生理功能密切相关，尚待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