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上海海洋大学海洋科学学院 上海 201306;
3. 山东省海洋资源与环境研究院山东 烟台 264006;
4. 山东长岛近海渔业资源国家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 山东 烟台 265800;
5. 山东省东营市垦利区海洋发展和渔业局 山东 东营 257091
2. College of Marine Sciences, Shanghai Ocean University, Shanghai 201306, China;
3. Marine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 Research Institute, Yantai 264006, China;
4. National Field Observation and Research Center for Fisheries in Changdao Waters, Yantai 265800, China;
5. Kenli Municipal Bureau of Marine Development and Fisheries in Dongying, Dongying 257091, China
长岛毗邻海域位于黄渤海交汇处,属于暖温带季风区,四季分明,生物多样性丰富,珍稀濒危物种多且分布有典型的野生种群,该海域具有较高物种多样性及明显的时空异质性(邹建宇等, 2022),也是洄游性鱼类和大型无脊椎动物进入渤海产卵或游离渤海南下的必经之路(长岛综合科考报告, 2020)。近几十年,随着人类活动不断加剧、捕捞压力的持续性增加、海水环境污染等现象的发生,黄渤海海域生态系统脆弱,众多渔业生物向小型化、性早熟演化(金显仕等, 2005、2015),导致生态系统面临生物多样性降低、食物网稳定性下降的压力。渔业生物群落的分析对海洋生态系统的保护和修复具有关键性作用,对渔业生物群落的分析具有多重方法,例如物种组成、生物多样性、群落优势种、食物网结构等,其中,关键种可以对食物网中其他物种产生级联效应,对群落内种间关系及群落动态和稳定性产生影响(Sanford, 1999)。在食物网中,关键种和非关键种在维持连接稳健性方面重要性不同,通过拓扑指标和稳健性筛选关键种,调查其资源量变动,可以明确食物网中的物种关系、了解物质能量在食物网中的流动情况(王凤珍等, 2019)。结合食物网拓扑学指标,运用网络分析法,明确物种间的联系程度和食物网连接的稳定性,解析不同季节关键种的变化及其在食物网中的生态调节作用(朱江峰等, 2016; Libralato et al, 2006; Jordán et al, 2006)。长岛毗邻海域食物网结构特征、关键物种的筛选等缺乏研究,随着长岛自然保护区的成立,为更好地进行海洋生物资源的保护,进一步了解长岛毗邻海域的生物资源状况,明确生物多样性特征,确定食物网中关键种,探讨群落稳定性和食物网的复杂性,本研究基于2021年3―12月在长岛毗邻海域底层鱼类和无脊椎动物调查数据,利用拓扑学原理构建长岛毗邻海域不同季节底层生物群落食物网,分析该网络中关键种类的季节变动,为保护长岛毗邻海域的生物多样性、进一步研究食物网结构提供理论支撑与科研数据。
1 材料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数据来自2021年3—12月对长岛毗邻海域(120.5°~120.8°E,37.8°~38.0°N)展开的逐月调查,每月均调查10个站位(图 1)。采用阿氏网(网架高0.4 m、长2.4 m,网长9 m、网口高2.5 m、网目共380扣,最大网目直径2.54 cm、最小网目直径0.9 cm)进行底层渔业生物采样。调查船只为“鲁昌渔65678”和“鲁昌渔64756”,功率为110 kW,每站拖网时间为10 min,拖速为2.5 kn。
拖网样品在船上采集完成后,进行冷冻保存,带回实验室,样品的处理、保存、计数、鉴定等均按《海洋调查规范》(GB/T 12763.6-2007)进行。生物均鉴定至种,统计数量和湿重。分类依照《中国海洋生物名录》(刘瑞玉, 2008)、《渤海山东海域海洋保护区生物多样性图集》(王茂剑等, 2017)等。本研究中个体较大的物种进行胃含物分析,在双筒解剖镜下根据胃含物中饵料形态鉴定其食物种类;受生物量和个体大小限制的无脊椎动物和小型鱼类的食性关系参考相关文献。
1.3 研究方法 1.3.1 群落优势种选用相对重要性指数IRI (index of relative importance)作为指标来度量群落中每个种类优势度的大小,以此来判别各个种类的群落中的重要程度(Pinkas, 1971)。
$ \text { IRI }=(N+W) \times F \times 10^4 $ | (1) |
式中,N为某一种类的尾数占总尾数的百分比,W为某一种类的重量占总重量的百分比,F为某一种类出现的站次数占调查总站次的百分比。统一划定IRI值大于1 000的种类为优势种,IRI值在1 000~100之间的为重要种,IRI值在100~10之间的为常见种,由此来确定各个种类在生物群落的重要性(程济生, 2000)。
1.3.2 生物多样性对长岛海域群落多样性分析进行Shannon-Wiener多样性指数(H´),Margalef物种丰富度(R)和Pielou均匀度指数(J´)分析,按照重量和数量分别进行计算,具体内容参照苏程程等(2021a)。为研究长岛海域底栖生物的季节变动情况,将调查航次分春季(2021年3―5月)、夏季(2021年6―8月)、秋季(2021年9―11月)、冬季(2021年12月),为消除航次不均的差异,将数据进行平均处理。
1.3.3 食物网拓扑结构指数节点密度计算(density, Dd) (Dunne et al, 2002):
$ {D_d} = S/L $ | (2) |
种间关联度指数计算(connectance, C)(Dunne et al, 2002):
$ C = L/{S^2} $ | (3) |
式中,S为群落中种类数量;L为群落内种间存在的摄食关系数量;Dd值越大,群落内物种摄食关系的平均值就越大;C为种间关联度,C值越大,2个物种之间存在的捕食–被捕食的概率就越大。
1.3.4 食物网稳健性(robustness, R)用连接稳健性来衡量节点的去除后仍能够保持食物网连通的能力(于强等, 2018):
$ R = {C_r}/(N - {N_r}) $ | (4) |
式中,N表示初始食物网中所含种类数量,即群落中种类数量S;Nr表示从食物网中去除的种类数量;Cr表示当去除种类数量后,整个食物网中具有最大连通物种的连接物种的数量。
本研究根据长岛海域底层鱼类和无脊椎动物群落食物网拓扑结构指标的季节变化,在各个季节中,拓扑指标排列第1位且出现超过2个季节的物种定义为Ⅰ类物种,拓扑指标排列第1位且未超过2个季节的物种和排名前3位的所有物种定位为Ⅱ类物种,剩下的物种定义为Ⅲ类物种。按照Ⅰ、Ⅱ、Ⅲ类物种,分别计算单个物种的拓扑结构指标(点度中心度DC,紧密中心性CC,中间中心性BC)并进行聚类,并按照分类进行物种数量的累计去除;根据4个季节总食物网进行拓扑结构分析,按照点度中心度对所有物种进行排序,并按照重要程度从大到小(降序去除)和从小到大(升序去除),同时计算相应的食物链数目。
1.3.5 网络分析法通过分析胃含物和邻近海域食性关系文献,构建长岛海域四季食物网,通过食物网拓扑结构建立一系列拓扑学相关指标,确定不同物种在食物网中的位置及与其他物种的联系程度,并运用网络分析法将拓扑结构指标进一步量化,明确食物网关键物种的重要程度。本研究所使用的网络中心法参考苏程程等(2021a),群落种间聚类系数计算参照Watts等(1998)。
1.4 数据处理使用OriginPro 2021、SPSS 20.0和Excel 2016处理数据,使用ArcGIS V10.2绘制站位图,使用Ucinet 6 (http://www.analytictech.com/)、CoSBiLaB Graph 1.0 (http://www.cosbi.eu/)和Keyplayer 1.44 (http://analytictech.com/)进行食物网构建和拓扑结构指标计算。
2 结果 2.1 长岛毗邻海域底层群落物种组成 2.1.1 鱼类共捕获鱼类38种,隶属于9目、24科、32属(图 2)。春季捕获鱼类27种,占71.1%,长丝
共捕获无脊椎动物50种,其中,甲壳类24种(48%),软体动物18种(36%),棘皮动物7种(14%),腕足动物为酸浆贝(Terebratella coreanica) 1种(2%)。经济价值较高的有21种(40%),经济价值较低的有21种(40%),无经济价值的为8种(15%) (图 3)。
鱼类全年重量占比超过1%的有16种。其中,矛尾
不同季节底层生态类群优势度不同(表 1),其中,优势种(IRI≥1 000)共7种,重要种(100≤IRI < 1 000)共有20种。各季节优势种见表 1。
物种数月份变化范围为33 (12月)~50 (3月)。底层渔业生物多样性指数夏秋季较高(图 5),物种丰富度指数(Rw和Rn)最高值均为夏季。基于重量的群落多样性指数(Hw´)和物种均匀度指数(Jw´)均高于基于数量的群落多样性指数(Hn´)和物种均匀度指数(Jn´)。
底层群落共包含88种鱼类和无脊椎动物,其中,生物量及丰度较小的小型生物占比较大,且不易获取摄食关系,为充分体现选择食物网完整性,选取每个月份IRI > 100的物种,进行食物网拓扑结构分析。IRI > 100的重要种和优势种共有33种,主要类别为鱼类9种,其中,优势种为矛尾
另外,对该研究区域的拓扑结构的季节变化展开了分析。基于野外调查数据构建了该区域主要生物种类(IRI > 100)食物网拓扑结构的季节性变化(图 3)。该区域4个季节共包含主要种类13~23个,摄食关系数量32~113个,食物网拓扑结构节点密度范围为0.18~0.41,连结密度范围为2.46~5.65,种间关联度范围为0.18~0.28,聚类系数变化范围为0.334~0.401,加权聚类系数变化范围为0.276~0.373 (表 3),符合自然条件下的群落种间摄食关系,根据物种间的摄食关系绘制了长岛海域底层鱼类和无脊椎动物群落的食物网拓扑结构(图 6)。
根据有关食性相关文献,构建长岛毗邻海域不同季节底层鱼类和无脊椎动物食物网关系(图 6),其中,圆圈大小根据网络中心法指数——点度(degree)进行划分,红色代表关键捕食者,黄色代表关键中间种,绿色代表关键饵料种。构建不同季节下长岛毗邻海域底层渔业生物群落食物网拓扑结构指标(表 4)。
春季长岛毗邻海域底层鱼类和无脊椎动物群落共包含主要生物16种,摄食关系51种。口虾蛄作为关键捕食者,其摄食关系数量(Din=8)最高,其次为矛尾
夏季长岛毗邻海域底层鱼类和无脊椎动物群落中包含主要生物20种,摄食关系113种。相比于春季,其物种数量、摄食关系和食物网拓扑结构的复杂性均有所增加。口虾蛄是夏季群落中关键捕食者,摄食群落中12种生物,其IC、ΔFʹ和ΔDFʹ最高,在群落信息传递能力、信息交换控制能力、信息扩散速度等方面占据主要地位。除口虾蛄外,夏季增加鱼类(许氏平鲉和白姑鱼等)作为捕食者。日本鼓虾的捕食者数量最多(Dout=12,Din=7),是关键饵料物种,其次为日本枪乌贼。矛尾
秋季长岛毗邻海域底层鱼类和无脊椎动物群落中共包含主要生物23种,摄食关系94种。口虾蛄和白姑鱼作为秋季该海域关键捕食者,相比于夏季,其各项拓扑学排名均有所下降,表明二者在秋季食物网中重要性和关键性有所降低。作为重要饵料生物的扁玉螺和日本鼓虾,扁玉螺6项拓扑指标排第1 (Dout、BC、K、Kb、TI1和TI5),日本鼓虾8项指标排名第2,由于日本鼓虾的捕食者数量占据主导(Dout=13, Din=6),其依旧为关键的饵料物种。矛尾
冬季长岛毗邻海域底层鱼类和无脊椎动物群落中共包含主要生物13种,摄食关系32种,为四季中最低值。相比其他季节,冬季捕食者数量最少,口虾蛄和白姑鱼未出现,矛尾
以表 4拓扑结构指标中各个数值进行种类划分,对食物网物种进行聚类。结果表明,Ⅰ、Ⅱ、Ⅲ类包含物种数分别为5种、16种和12种(图 7),Ⅰ类物种具有较高的点度中心度、紧密中心性和中间中心性,Ⅲ类物种的上述3个指标值相对更低,Ⅱ类物种相对应指标值介于二者之间。Ⅰ类物种是矛尾
按照物种分类分别进行物种去除,食物网连接稳健性具有不同程度的变化。去除Ⅰ类物种后(图 8a黑色线),食物网的连接稳健性呈直线下降;去除Ⅱ类物种后,随着去除的数量先下降后小幅度上升(图 8a红色线);去除Ⅲ类物种,食物网稳健性先下降后呈现阶梯式上升(图 8a蓝色线)。根据食物网整体的点度(D)排序,在降序去除方式下,连接稳定性呈波动式下降直到0,摄食数量随着去除物种数呈陡峭式下降(图 8b)。在升序去除方式下,食物链稳健性呈小幅度上升,摄食关系数量下降缓慢(图 8c)。
长岛毗邻海域底层生物群落结构,以底栖、低值鱼类(白姑鱼、矛尾
长岛毗邻海域优势种以小型、低值的鱼类(矛尾
根据长岛海域食物网拓扑结果,口虾蛄、日本鼓虾、白姑鱼、矛尾
长岛海域生物群落的关键种受洄游种类和季节温度变化的影响,不同季节间生物种类和摄食关系存在一定差别(赵永松等, 2022a)。按照物种的拓扑学指标(入度Din、出度Dout),将物种分为关键捕食者(Din远大于Dout)、关键中间种(Din接近于Dout)和关键饵料种(Din远小于Dout) (赵永松等, 2022a)。春季,长岛海域的鱼类种类较少,口虾蛄为关键捕食者,扁玉螺为关键饵料种,矛尾
根据拓扑结构指标,对长岛毗邻海域底层食物网关键种的稳健性进行分析,将物种分为3类:Ⅰ类物种个数较少,但具有较高指标值的物种,是该群落中的关键种;Ⅱ类物种各项拓扑指标位于前3,物种数量最多;Ⅲ类物种具有较低的中心度,物种数量介于Ⅰ类和Ⅱ类之间。3类物种的聚类结果并没有明显差异,有可能是因为这3类物种在营养级上差别不大,但通过不同的去除方式模拟发现,这3类物种在维持食物网的稳健性方面具有不同差异。去除Ⅰ类物种,食物网稳健性发生显著性下降,而Ⅱ类物种去除稳健性稍有下降,但Ⅲ类物种的去除却使稳健性有所提高。为研究关键种的重要性,按照点度(D)对物种进行升序和降序去除,降序去除方式下,食物网稳健性呈降低趋势,呈现“阶段式”先增加后减少的变化,这种变化可能是因为食物网中某些物种的丧失导致食物网发生重构,即使其他物种之间产生新的摄食关系(王凤珍等, 2019),其对应的摄食关系数量呈指数级下降,而升序去除方式的摄食关系呈倒U型曲线,下降速度明显缓慢。降序去除的首先是食物网中重要程度最高的物种,其对食物网的稳定性和摄食关系数量起到最大的影响效果。因此,在后续的研究中,应加强对长岛海域关键种的资源动态监测和保护,维持其在食物网中的重要稳健性功能,以最大化保护长岛毗邻海域的自然资源。
长岛毗邻海域地处黄渤海的交错带,是众多生物良好的栖息环境和洄游迁徙的通道,鱼类洄游是造成长岛海域物种多样性指数呈现明显的季节性变动(GB/T 12763.6-2007; 邹建宇等, 2022; 长岛综合科考报告, 2020)。本文的调查仅包含1年的数据,尚不能深度解析长岛海域底层生物的关键种和优势种的年际变化。长岛毗邻海域周边具有大量贝类养殖海域并受人为活动影响较大(Chi et al, 2017),未来需要考虑长岛毗邻海域的独特地理环境,结合人为活动开展相关研究,以期为长岛毗邻海域生物多样性保护提供科学基础。
致谢: 感谢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黄海水产研究所渔业资源与生态系统研究室各位老师协助采集和处理样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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